近段时间以来,我国中心城市的发展与周边地区大面积贫困并存的现象,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比如根据《中国区域发展蓝皮书》披露的数据,在发达的京津地区100公里范围内竟有贫困人口272.6万人,这无疑与高速发展的京津地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也正因为如此,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总理特别强调指出,要“增强中心城市辐射作用,带动周边地区发展”。
在上世纪50年代,法国著名经济学家费朗索瓦·佩鲁曾经提出了区域经济发展的“增长极”理论。该理论的主要观点是：经济发展不是均衡地发生在地理空间,而是其中某个中心城市会形成对外部经济效益的吸引和扩散作用,从而形成所谓的“增长极”。“增长极”理论还表明,增长极对周围地区发展的推动主要取决于“极化效应”和“扩散效应”两种力量的对比。一般来讲,在经济发展的初期,“极化效应”要大于“扩散效应”；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扩散效应”则会大于“极化效应”。
按说,京津地区的经济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相对较高的阶段。根据统计数字显示,北京人均GDP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经突破了1000美元,而天津人均GDP在1994年也超过了1000美元,两市的发展水平目前则已经达到了中等发达国家的程度。从国际经验来看,这个阶段正是中心城市的“扩散效应”开始大于“极化效应”的时期。然而,令人不解的是,现阶段中心城市的“极化效应”依然十分强大,而“扩散效应”却相对要弱的多。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违背发展经济学常识的现象呢?或者说,到底是什么因素抑制了中心城市向周边地区的“扩散效应”的发挥呢?
首先,不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阻碍了要素的自由流动,人为地压低了土地和劳动力的价格。要使中心城市的“扩散效应”正常发挥出来,必须要有一个较为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因为只有相对完全的市场竞争才能带来空间上的经济平等。但是,我国目前的市场经济体制依然还很不完善,比如城市发展可以圈占大量的廉价土地,而给与农民的补偿却很低。而劳动力市场的制度性分割导致周边地区劳动力价格偏低,流动人口的人均收入水平大大低于中心城市居民的收入水平。尤其是在社会保障等方面,更是待遇不同,差距悬殊。由于目前我国的农村居民中有将近一半的收入来自于外来务工收入,所以,低下的工资必然会影响到他们的总体收入水平难以迅速得到提高。
其次,资源价格的定价体制不完善,使得作为资源提供者的周边地区难以获得资源价格上涨所带来的好处,反而由于资源的过度开采导致了严重的生态破坏,极易陷入贫困的“恶性循环”之中。由于中心城市的快速发展,对周边地区的资源需求量日益增加。但在我国目前资源定价制度还带有明显的计划经济色彩的情况下,资源的价格受到了人为的压低。再加上资源开采权的部门垄断和众多私营矿主的盘剥,资源价格上涨带来的利益只能集中在少数部门和人员手中,无形中拉大了收入分配的差距。
最后,地区发展的协调机制不完善,使得中心城市和周边地区难以形成发展的协同效应。长期以来,我国地区经济的发展都是各自为阵,地区封锁、“诸侯经济”的特征明显。不少地区都只顾自己的经济发展速度,缺乏整体和大局观念。实际上,各个地区特别是中心城市和自己周边地区的关系,是一种“唇齿相连”、共荣共生的一体关系。没有周边地区的发展,中心城市的发展也难以持久。这是在理论和实践上一再被证明的真理。
以上可以看出,在目前我国一些中心城市和周边地区发展出现不协调,中心城市的“扩散效应”受到抑制的现象,凸显出解决区域经济内部发展不平衡问题的紧迫性。我们认为,要克服少数中心城市“一马当先”,大多数周边地区“望尘莫及”的现象,强化中心城市对周边地区的“扩散效应”,使地区经济共同协调发展,应该认真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一是在完善市场经济体制上多下功夫,认真解决占用土地补偿过少和阻碍劳动力流动的制度性障碍。这是提高周边地区收入水平,缩小与中心城市收入差距的必要举措。在土地的征用制度方面,国家已经开始考虑用市场而非行政的手段来解决土地价格偏低的问题；传统的户籍制度是当前阻碍劳动力流动最大的障碍。改革户籍制度,并不是要彻底取消户籍管理,而是要把附着在户籍制度上面的各种福利差异剥离出来,加快完善流动人口的社会保障体系,切实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
二是尽快建立城市反哺农村、工业反哺农业的有效机制。中心城市的“扩散效应”,就是要使城市的发展带动农村的发展,工业的发展带动农业的发展。一方面,中心城市的发展可以为周边地区的农业产业化服务,为农村劳动力的转移提供就业岗位；另一方面,中心城市可以通过产业转移,带动周边地区经济的增长。比如北京首钢向河北曹妃甸搬迁,总投资达到600多亿元,这无疑对河北的发展带来了很大的机遇；
三是完善地区经济发展的协调机制。政府在地区经济发展的协调机制当中可以发挥着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加强地方政府间的沟通和协商,在制定发展战略规划时互相顾及与合作。建立中心城市对周边地区的补偿机制,在环境保护、资源利用等方面给与周边地区相应的补偿,也有利于加强地区发展间的合作关系。(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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